-if线注意！

太宰治继承首领之位前的最后一晚，中原中也同他一起在港口喝酒。

那天天很阴，云低低地压在海面上，像一面灰色的屏障，将海水染成一片模糊的雾霭。月与星辰都被遮了去，浮漂昏黄的亮光下，海面上影影绰绰，天际线的尽头仿佛有青白透亮的光带，但他们彼此都清楚那不是真的。中也小口饮着红酒，太宰大口灌着威士忌。偶尔交换来品尝，又对对方的品味嗤之以鼻，胡乱地道些不那么友善的恭维。风把衣领吹得哗啦啦响，有时有纸箱裹挟着沙粒翻滚而过，落入一片漆黑的远方，声音全部淹没在风里，不知去向。

午夜时分，两人都有点醉了，但意识却还清醒，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两个披着大衣的肩膀相隔一拳，倔强地没有依靠。

中也喝掉最后一口酒，朝着一片迷蒙的远方大声喊道：“喂青鲭！可不要因为当上首领就洋洋自得起来！敢放松警惕的话，我还是一样会踢断你的喉咙的！”

“那可真是期待。”太宰也笔直地目视前方，喃喃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就早已在我安排的地狱之旅里丧命了，还请安心。”

后来发生了敌袭。太宰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看小个子搭档熟练地解决敌人。枪声响起时他移开视线，百无聊赖地听着袭击者的悲鸣，饮下杯中的酒。

港口重归宁静后，他听到搭档坐回身旁的声音。

“我说，你以后还是小心为好，不要随随便便跑来靶场一样的地方喝什么酒了。”中也一边扔掉沾了血的外套，一边说着，“你知道想要你脑袋的人十个集装箱都塞不下。”

身旁的青年只是沉默地望着大海，一动不动，只有绷带的末端被风吹得四下飘舞，像伸出的手。就在时间久到中也以为这位即将即位的首领已经在酒精的帮助下进入梦乡，打算就这样扛起他回去时，青年猛地转过头，咬上了小个子搭档的唇。

“喂——”浓烈的酒气灌入口中，中也被猛地一呛，险些逼出泪来。一片炽热中，他感受到了青年隐忍的颤抖。

“太宰你——”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推开青年，“难道是在害怕吗？”

卷发的青年少有地移开了视线，他那平日里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锐利双眼，此刻无神地游离在地面细小的沙粒之间。中原中也在海风中大口地呼吸，只觉得如同寄身于雪霭的崖顶一般，心肺间一片骇人的冰寒。半晌，他开口：“你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吗。”

这不是一个问句。因此，青年没有回答。

拂晓，一片压抑的暗红擦着灰色的海面缓缓升起，远处的云被染做橘黄。路灯依次熄灭，海鸟渐次醒来。中也于是重重地给了年轻的首领一记闷拳，大声说：“想做的话，去做便是了。反正就算我阻止你你也是不会听的。不过你给我记好，如果你随便地死在什么街头暗巷里，我可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太宰转过头。中也清澈的瞳孔映照在他浑浊的双眼里，像极了此刻正在苏醒的大海。他张了张嘴，巧舌如簧的黑手党仿佛人生里第一次慎重地选择即将出口的词汇。有那么一瞬，中也以为他要说抱歉，但他终究是没有，只是说，不过是小矮人。

白日到来前太宰起身离去，中也快步跟上。离开前他最后望了一眼破晓时分的海面。跨过一片灰蒙蒙的积云，暗红色的地平线下，有什么仿佛呼之欲出。

等到那太阳升起，一切都将不再一样。

END